2018教育“小年鉴”：少儿编程站上风口 疯狂的海淀黄庄落幕

　　未来网北京1月16日电(记者 梁希理)重要政策文件频发,监管向行业乱象重拳出击;资本市场遇上过山车般的起伏,上半年与下半年如一支“冰与火之歌”……对于教育行业而言,再没有像2018年这样显得如此动荡。

　　教育从业者们一起见证了行业上半年的欣欣向荣,也在当下一同置身资本寒冬的迷雾。危机与生机并存,或顺势而为,向死而生;或一蹶不振,退出舞台。

　　海淀黄庄给补课时代卸下“疯狂”

　　这一年,向来野蛮生长的中小学校外教培行业在持续全年的整治中迎来拐点和规范。

　　在北京,在“疯狂的黄庄”2018年12月被教育部门突检成为备受关注的新闻之前,黄庄周边因众多中小学名校聚集、培训机构扎堆所构建起来的异化校外补课生态,也早就引发争议。

　　从一句坊间流传的“全国教育看北京,北京教育看海淀,海淀教育看黄庄”话里,你或许能看到“海淀黄庄” 与北京其他300多个已运营地铁站的一点不同。用“学生一只脚刚踏出教室,下一只脚就迈入了培训班的大门”来形容学生在黄庄疯狂补课的场景毫不为过;家长们承担得起高昂的补课费用,却承担不起“不补课就落后”的后果。

　　“疯狂的黄庄”是北京的,但也是全国多地补习班的典型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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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连夜突检,被北京教委点名,被划为重点整治区域,教育部基础教育司司长吕玉刚在教育部新闻发布会上更是明确表示,要“遏制以黄庄为代表的疯狂校外培训机构……”

　　当海淀黄庄的“疯狂”被逐渐卸下,奔忙和焦虑远去,也意味着异化的补课时代行将落幕。庞大的补课培训产业可以继续繁荣,但合法、合规必须是机构发展底线。

　　最严禁赛风:奥数、竞赛回归少数人的“竞技体育”

　　同样因贯穿全年的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整治工作而被禁止的还有各类竞赛。

　　几大老牌奥数竞赛没有如期进行;已举办19年的“希望之星”英语风采大赛年底突然叫停;一些培训机构主办的“杯赛”被“综合能力诊断”取代;而对于学科类竞赛的认定、组织、数量等方面,教育部新出的规定严格而细致,光是“原则上不举办义务教育阶段的竞赛活动”“竞赛特别是学科类竞赛的数量要大幅压缩”“不得作为中小学招生入学依据”等表述,都足以让一些培训机构半天玩味。

　　从过去面向少部分有天赋、有兴趣学生的一项“竞技运动”,到变成全员热衷参与的“全民体育”活动,奥赛“普及”和走热的背后,除了家长集体被教育焦虑裹挟外,也与辅导竞赛、举办竞赛的教育机构推波助澜不无关系。

　　在据称是“史上最严”竞赛监管之下,已经容不得机构们再继续观望。而及时转向开设能提升孩子成绩和综合素质能力的课程,也不失为帮助家长孩子叩开好学校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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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儿编程学习变热 机构真的把市场“教育”成刚需了?

　　学科辅导监管的从严,却让素质教育的少儿编程教育抬了头。

　　光是到去年10月,行业市场规模就达到30亿至40亿元,涌入市场的教育机构无不跃跃欲试。而政策东风也朝着少儿编程方向劲吹。在国务院2017年《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逐步推广编程教育”的政策指引下,一些地方的中考特招和高考指挥棒都向“编程”有力地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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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奥数被禁,学科竞赛监管趋严,但奥赛成绩仍出现在一些高校的自招要求里,民间也不乏有“编程将成新奥数”的猜测。在家长“‘编程’是‘通向未来’的语言”的宣传话语里,为孩子报上了价格在199元到15000多元不等的编程班。

　　正如当年很多孩子人人一本新概念、剑桥英语,不久的未来是否也会变成人人都学过编程?对于“编程学习能否成为刚需”话题依旧没有停止,有从业者辩证地指出:从需求度来看,目前肯定没有达到刚需。但是对真正想让孩子在某些方面有所帮助的家长们来讲,就是刚需。

　　脱离了教育功能的“教育类APP”备受争议

　　这些年顺势涌现的各类教育类App乱象,也在2018年迎来了或整改或关停的命运。

　　一款名为“互动作业”的学习辅导App在去年因内容涉及软色情而被舆论持续“追打”,也把乱象集中推出水面。可玩游戏、交友聊天、刷剧追番;做题被强制升级到最新版,一耗就是半小时;搜题搜得快,就是答案常出错……一些学习App都在朝着“多功能”的方向发展,不仅想要便利学生学习,还要方便学生的娱乐。与学习无关的内容已经多到引起反感,而在辅助学习的功能上,却是体验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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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通知、点名、辅导作业、充钱查成绩……问题同样出在专门面向家长使用的教育App里。功能齐全还是加压添扰,家长在卸载与不卸载之间十分为难。早已脱离了教育功能的应用再自称是学习类App都显得过于牵强。

　　民促法送审稿:一颗石子丢过去惊起一滩鸥鹭

　　2018年,从学前教育新规到民促法送审稿,从线下机构到线上平台,每一新政文件的出台,都会惊飞业内一滩鸥鹭。监管无真空,无处能偏安。

　　2018年8月10日公布的民促法送审稿给民办教育企业上市并购之路打上问号。受此影响,8月13日港股市场教育板块断崖式跳水齐跌。

　　“集团化办学”“协议控制”“收并购”等多处核心条款引发业内争议。自2017年以来,民办学校海外上市热潮持续升温,多家学校类资产成功登赴港IPO,“协议控制”规定是否会断了民办教育集团赴境外上市的道路?这几年已白热化的民办教育收并购热潮是否将要降温?……一方面,业内人士在数次修法中读出了从严加紧的监管走向;另一方面,诸如“集团化办学”这样仍还未明确解释的内涵,也让从业者在猜测中感到担忧迷茫。

　　有乐观声音认为,送审稿毕竟不是终稿,不必过度解读和恐慌。而对于过去没有获得有效监管的民办培训机构而言,这次送审稿下得以理顺监管关系,更明确了发展的自由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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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前教育不是资本逐利场

　　而11月15日晚,《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学前教育深化改革规范发展的若干意见》出台,当中第24条内容明确“要遏制民营幼儿园的过度逐利行为”。并具体规定为“民办园一律不准单独或作为一部分资产打包上市。”“上市公司不得通过股票市场融资投资营利性幼儿园,不得通过发行股份或支付现金等方式购买营利性幼儿园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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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新政反应最直接也最猛烈的是股价。当晚红黄蓝股价腰斩,开盘不到3分钟跌幅达52%并触及熔断。复牌后继续扩大至56%,并再度熔断。或许是巧合,新规出台的时间恰好是“红黄蓝事件”一周年。事件过去一年,还陆续曝光的虐童事件仍在撕裂公众对学前教育领域的信任。而这些问题,有望在这次新政后得到“刹车”。

　　业界沸腾。许多论调集中在“新政堵死了民办园上市路”“对连锁加盟的幼教机构是灭顶之灾”上面。但也有声音指出,“新规希望在与上市业绩脱钩之后民办园可以将收益更多用于自身建设”,与民营歧视没有丝毫关系。

　　但不论如何,业内人士现在已经能对“学前幼教并非挣快钱的‘蛋糕’”达成共识。

　　新规“以证取人” 培训机构教师紧急加入考证大军

　　在教培人士去年多个无眠的夜晚里,有一个夜晚因“教师持证上岗”而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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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培行业繁荣发展,但师资缺少行业规范和严格准入门槛,正逐渐让教培行业的快速发展背负师资混乱的恶名。按照新东方董事长俞敏洪“新东方教师近50%没有教师资格证的情况算是好的”的说法,其他机构的“持证”问题可见一斑。

　　“有证上课,没证走人”。2018年,来自教育部的明文规定“培训机构教师必须持有教师资格证上岗,未持证教师机构将不再聘用”“教师资格证号在其网站显著位置予以公示”等,都让线上、线下教培机构引起一阵恐慌。

　　这能解释为何下半年教师资格证笔试报考时的人数猛增。创了历史新高的全国近400万报考人数中,“紧急”报名的培训机构教师就贡献了不少。而笔试成绩公布当天,查询官网则一度被访问崩溃。

　　还在观望政策的机构越来越少,督促教师备考的越来越多。有的机构向教师“甩巴掌”撂狠话,有的则“给蜜枣”上调工资激励。毕竟只有面试成功才能拿到证件,再新招持证教师,机构人力成本也会剧增。

　　谁能想到,带着学生走过无数场考试的培训班教师,也正在“生死大考”的赶考路上。

　　被“狙击”的好未来 被警醒的教育中概股

　　除了大变的政策,外部难预料的危局也在搅动行业。

　　近年来在资本市场有良好表现的教辅巨头好未来,在6月13日到7月26日这段日子里并不好过,被美国浑水公司的四份做空报告接连“狙击”。遭遇做空当天,公司股价盘中跌幅一度超过15%,一个交易日内市值跌掉22亿美元。即便在7月26日,好未来发布的2019年Q1财报业绩亮眼,但依然挡不住连续第三个交易日出现下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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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做空或许可看做是历史的重演。五年前,浑水也曾“狙击”过一次新东方。受好未来事件的影响,整个教育中概股板块均出现一定程度的下挫。新东方、达内科技、瑞思教育等平均跌幅都超过3%。消息的隔日,港股市场上的教育股也普遍出现下跌的情况。

　　眼下或是未来,面对浑水,其他教育企业也难说能够独善其身。

　　而对于已上市的教育企业、拼着命想上市的教育企业,这记警钟一定敲得很响:企业自身规范性工作必须做得更好;财务与管理需更良好的风控机制;遭到做空还需快速响应……

　　俞敏洪“实话实说”危机 网友:还能做好“人生导师”吗

　　好未来后,另一家教育巨头新东方的创始人俞敏洪也遭遇了“实话实说”危机。

　　素来发言喜欢随性而至的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老师,在去年的2018年11月时,却因一通疑似矮化女性的言论被推上舆论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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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来,俞敏洪创办的新东方堪称民办教育的旗帜,而俞敏洪本人也被作为“留学教父”级的人物。不少青年将其视为自己的“人生导师”。

　　他在公开场合时常爆出犀利言论:今年5月,在某国际学校年会上,他评论北大校长念错字,直指北大今天正在衰退,中国大学教育目前还处于失败阶段;8月的亚布力论坛夏季高峰会开幕式上,他直言整治教育培训机构的政策“恨不得一天之内把教育培训领域的混乱局面掰回来”,“政策的用心是好的,但实际执行过程一定要给予足够的时间,让企业有回旋和调整的机会”。10月的某行业大会上,俞敏洪又批某些创业公司商业计划书动辄爱写上AI+商业应用,是一种“人土了才会包装自己”的行为。11月,俞敏洪因为一段“中国女性的堕落导致国家堕落”的演讲,直接被社会公开diss。

　　在贡献了许多网友所称道的“金句”后,俞敏洪这次的“实话实说”却遇到了危机。有声音质疑他“人生导师”形象:言论自由无可厚非,但作为一个有影响力的人物,在表达自己、描述周围的世界时还应注意正向引领。而在业内,或许是俞敏洪的良好声誉,业内人士却都出奇一致地“挺俞”。

　　比冬天还冷的是资本 教育赛道不再风景独好?

　　如果说浑水做空、“实话实说”危机都难以预料,那么资本寒冬的论调在2017年已经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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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作为最火赛道的K12在线教育市场全面开花。好未来新东方两大巨头上半年时股价持续上涨,一批公司谋求“出海”上市,典型如今日头条的互联网企业也见势杀入教育赛道;直播、AI等技术迭代在赋能教育上也有了更多能落地的表现…… 有相关数据显示,2018年在线教育市场获2轮及以上融资的公司占比达42%。

　　然而,呈现出旺盛需求的教育市场还是没能架得住大环境的资本寒冬,企业融资开始逐渐缩紧;随着学霸1对1等知名机构出现财务危机,破产、跑路等字眼时不时刷屏新闻;加上外部政策监管不断从严,尤其是民促法送审稿出台以及贯穿全年的K12课外辅导整顿规范,行业加速出现洗牌,造就了或整合重生,或退出舞台的不同命运。

　　当资本寒冬已经从小范围讨论的话题开始变成一种行业共识,又有多少企业能有“真正的好项目没有寒冬”的底气?哪怕是沪江,也已经主动宣布通过核心高管减薪来应对不太乐观的市场。

　　资本寒风吹满地,教育企业争口气。保命、续命成了当务之急,多位资深从业者在不同场合都强调了健康现金流的重要性。新东方在线COO潘欣称,“作为创业者,现金流就是你的生命线”;创新工场合伙人张丽君则用“核心能力”和“效能”为从业者指路。张丽君甚至呼呼企业抱团过冬,以更低成本互相帮助,增加用户价值一起合作。

　　动荡带来不安,但在不确定之中也蕴藏着拐点和希望。在2018年里穿行的教育行业面临了大小变局,而唯一不变的正是“变”。